2022年12月3日 星期六

台語⽂與國語⽂危機


☸以下主題是︰創作語⾔與意識形態

前些⽇⼦⾼澄天發表了⼀篇討論台語⽂的⽂章,他的觀點相當有意思,讓我感觸良多。去年適逢台灣⽂化協會成⽴百年紀念,我則遲到今年才知曉這件事情,然⽽⾃⼰的曾祖⽗是⽂化協會的成員,林獻堂則是祖⺟的叔⽗,在不少書籍與⽂獻中,經常可以看到先⼈的留影。

⽽⾃⼰卻無知無覺地錯過百年⼀次的「盛會」?

最近因寫了⼀些台語⽂相關⽂章,平時很少去關注新聞與時事的⾃⼰,卻也因此在網上讀了幾篇百年紀念⽂,隱隱發現,紀念活動推展的同時,倡導台語⽂的聲浪也不⼩。

但我⽂章已經寫了,你要説我有辱先⼈使命也好,然⽽爲時已晚,後悔莫及。其實也沒啥後悔的,我寫的是發出⾃内⼼的真⼼話,不該因爲某種包袱⽽刻意寫些⾔不由衷的⾔論。

我⾃⼰則是不會台語⽂的,由於家庭背景,親⼈之中很多是臺獨死忠派,這讓我對這個議題做了很多的思考,最後還是決定把這些對台語⽂的怨⾔,放在這裏。

我來⾃台灣,曾經旅居過幾個國家,⽬前⽣活在歐洲,創作題材主要集中在西⽅的藝術、⽂化與歷史,卻從不碰觸台灣社會這個題材。

這並不是說台灣沒有藝術、⽂化與歷史,之所以從不去碰觸的主要原因是,我完全不會寫台語⽂,讀台語⽂很吃⼒,我的台語沒好到讓我讀得懂台語聖經,聽台語講道簡直是酷 刑,使⽤台語算是台灣⻑⽼教會特殊之處,神學上我是擁護喀爾⽂主義的,不想換別家。

我的台語字彙量僅限於閑談幾句,並不流利輪轉,遑論要⽤台語來創作。然⽽可悲的 是,若是想將⼩説的背景設定在台灣社會裏,不免要碰觸到台語⽂了!⽽我是寫歷史的,不像現代⽂國台語夾雜,意思⼀下就過關了,古時候可全都是台語⽂了,⽽這個台語⽂嘛!實在是太……太難了,這是我從不寫台灣的原因。

當今被台灣⽂壇視爲佳作的『殺夫』,曾經拿在⼿上翻閲,⽼實説,實在看不下去,因爲那是台語⽂,那是為少數懂得欣賞的⼈⽽寫的作品,我的品味很從衆,只會讀北京話,⾃⼰並不在這少數⼈之列。

最近也在寫殺夫,寫的是關於俄國⼥沙皇殺夫的宮廷戲。⼈家會問,薇亦柔⽌,妳懂俄語嗎?⽼實説除了很通俗的幾個字,全不懂耶!

不懂俄語,竟然膽敢使⽤中⽂撰寫凱薩琳⼤帝,不會有違和感嗎?

這就是問題癥結所在,不會台語⽂就無法寫台灣社會,不會俄語卻可以寫俄國歷史,那是因爲我的讀者是漢語讀者,不是俄語讀者,我根本不需要會俄語啊!

但寫作題材⼀旦牽涉到台灣,便不是這麽⼀回事了,沒有台語⽂哪來的寫實?連寫實都做不到,還⽤得著寫台灣,寫任何⼀個國家不都⼀樣?寫⾃⼰⾝邊熟悉的題材不是更好!

眼下的寫作⽅向,主要使⽤中國元素爲表達媒介,以歐洲歷史⽂化為題材,這注定要與台灣無緣了。

寫台灣的⾨檻竟然是這麽⾼!

正是如此!外語書寫可以靠努⼒來克服障礙,台語⽂要怎麽努⼒?更何況我也不住台 灣,⾃⼰學過幾種語⾔,深知環境是學語⽂的要素之⼀,沒有語⾔環境,語⾔學習就⽐較吃⼒,或許該去建議 Duolingo 設置台語⽂頻道。

説完⾃⾝的局限之後,接下來想討論⾼澄天所提出的⼀個問題︰若是「語⾔是情感與思想的載體」,使⽤哪⼀種語⾔創作⼀定是要與⾝份認同緊密相繫嗎?

⼀個作者若是能以⼀種語⾔精確地表達思想,適切地抒發情感,無論使⽤哪⼀種語⾔,無論這個語⾔是屬於哪⼀國家的國語,其實都是⼀樣的,不是嗎?

換⾔之,⾝爲台灣⼈⼀定要貼著台灣製造的標簽才有資格創作嗎?台灣製造有這麽要緊嗎?台語⽂三字中雖有「台」⼀字,説起來不也是中國製造的,爲何台語⽂就能代表台灣,北京話就不⾏了呢?兩種都原產於中國,有何差別?更何況戰後,⼤家都改説北京話了。

⾯對現實的情況,我並不認同台語⽂是⾝爲台灣⼈唯⼀的⾝份認同要素,我⼼裏更認同中國元素⸺北京話!

畢竟那才是我真正的⺟語啊!不是我認賊作⽗,⽽是實話實説。當⼤家急忙去否認北京話為台灣⼈的第⼀⺟語時,那只不過説明了⼀件事情,我們台灣有了︰國語⽂危機。

⾮台語⽂不可的⼼結,只不過説明了⼀件事情⸺讓我們更像失根的蘭花。

⼈⺠連⾃⼰的國語⽂都無法認同了,還要被逼重新學習不是全⾯普及的台語⽂。就算北京話無法代表台灣,台語⽂⽐較有台灣味,那⼜如何?難道要全⺠洗腦,要⼤家「洗⼼⾰⾯」,才能找回認同嗎?

這不就是再次的⽩⾊恐怖?

我這⼈很實際,建議的⽅法也很實際,使⽤北京話絕對⽐「只」使⽤台語更讚,我有很多家⼈在中國⼯作,深知既會北京話⼜會台語的優勢,台灣⼈説的話,他們聽不懂,我們卻聽得懂他們的話,多⼀種語⾔不是就是讓你多⼀張嘴,多⼀雙⽿朵,有什麽不好?

所謂知⼰知彼,百戰百勝,使⽤北京話不是讓我們更瞭解敵⼈的想法麽?更何況這個「敵⼈」還是個同⽂同種的親兄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