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12月2日 星期五

讓⼈清醒的作者視⾓


托爾斯泰在『安娜卡列寧娜』中安排了⼀個令⼈省思的⼈物,以此⼈物來作爲作者⾃⾝的視⾓,列⽂以⼀個敘述者的⾝份出現在⼩説之中,列⽂正是托爾斯泰他⾃⼰。『福爾摩斯』中的華⽣醫⽣也是擔任這種⾓⾊,作者借由華⽣之⼝來分析福爾摩斯破案的⼿法,華⽣是敘述者的同時,⼜是福爾摩斯的幫⼿與摯友。

在我的⻑篇⼩説『孤城』中,我也安排了⼀個類似的⾓⾊⸺娜娜,只不過我並未借⽤她的「⼝」來敘事,娜娜不能算是敘述者,只能算是我暗中埋⼊的作者視⾓。

若說⼥主⾓茉莉是⼩説中的主觀視⾓,⼥配⾓娜娜就代表著客觀視⾓,娜娜的觀點與感受跳脫了茉莉的觀點,以摯友的⾝份提出勸慰與諫⾔,對茉莉的⾔⾏提出某種程度的審視與批判,娜娜的看法往往是⾝爲作者的我對主觀視⾓的評價,是⼀種制衡的機制。

爲何需要制衡?

利⽤此⼈物來平衡主觀視⾓所呈現的偏頗性,主觀視⾓在全篇⼩説中往往具有極爲强烈的主導性,意欲讓讀者產⽣共感,但這往往讓⼩説造成⼀種偏差、偏執與偏愛的負⾯印象,失之公允。在這種情況之下,⼀個客觀⼈物的出現便具有某種平衡的機制與功能,能讓⼩説欲醉欲狂的氣氛中呈現⼀絲清醒的狀態,因⽽稱爲客觀視⾓,或是作者視⾓。

這個⾓⾊可以是⼩説中次於主⾓的配⾓,例如『如懿傳』的海蘭,或是隱藏於⼩説佈局之中,只是有時以敘述者的⾝份出現,並未出現在⼩説情節中,單純以敘述者的⾝份存在,有點像是電影戲劇中的旁⽩。有些則適度參與故事發展,成爲故事中⼀⾓,像,但以⼀種旁觀者的⾝份存在,像『安娜卡列寧娜』中的列⽂。

這種客觀敘述者存在的⽬的無⾮是,讓作者時時與主⾓的⽴場觀點保持距離,避免過度的情感投⼊與⾝份認同,其實是⼀種讓創作者保持清醒的機制,⼩説中⼈物可以愛得死去活來,痛不欲⽣,但作者⾃⾝最好時時保持清醒。

⾓⾊會脫離作者的掌控⽽有了⾃⼰的⽣命,⾝爲作者也要⼩⼼,不要投⼊過多的情感在⾃⼰所創造的⼈物之上,⼩説中的⼈物與現實中的⼈⼀般,不會是完美無瑕,避免過度認同的⽅法便是,讓男⼥主⾓在客觀的⾓度看來都具有缺失︰

明明⼥主就是很渣,爲何男主還要深愛於她?

若是⼥主不渣的話,如何顯出男主的深情?

⼤家可能不知道我的⼤反派竟然是⼥主⾃⾝啊!以反派作爲敘述視⾓是惡勢⼒的絕地⼤反攻嗎?其實⽤意無它,無⾮是我對於固有的倫理道德體系嗤之以⿐的嘲諷罷了!但這些都是題外話了。

讓寶⽯呈現更多不同⾓度的切割⾯,折射出來的光芒會更加璀璨繁複。

⽽那個讓⼤家保持理性清醒、適切提點的醍醐味,⾝爲作者的我,當然是當仁不讓了。